05
——他或许能和他成为兄弟。
最终的成稿，是鸣人凭着一股气势，连轴硬拼了两天两夜，才在第三天完成了最后一笔。
那张画稿被秘书递到佐助办公桌上时，鹿丸恰好在佐助办公室躺椅上偷懒。他看着佐助拿起画稿开始审阅，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要将整张画稿的每一个角落都吞入那双漆黑的眼底。
佐助轻轻放下画稿，露出一种餍足：“就这个了。”
鹿丸主动从躺椅上爬了起来，这一次佐助没有在阻止他查阅设计稿，他甚至将稿图大大方方地摊在那里，动作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炫耀。
鹿丸拿起稿纸，青蓝黑跃出纸面，明明是沉稳冷静的颜色，却偏偏在线条弯曲交错下演绎出一种狂放与自由。画稿十分精细，细节丰富到位，手表的每一个部件都有着细致的刻画，那些漂亮而准确的线条，与三个月前相比仿佛出于两人之手。如此真实的机械架构，却有着浓厚的个人风格，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气势刺激着阅读者的感官，让人折服于创作者的信念。
无可挑剔。
鹿丸闭了闭眼，露出无奈的神情：“果然你的眼光没有错，宇智波，这一份图稿值得我们这三个月的准备，甚至更好。”
“他从来都值得。”佐助笑了。
三天后的股东大会十分顺利，原本还对佐助任用新人颇有微词的人在设计稿出来的刹那也收了声音。一切良好的结果是之后更加忙碌的日子，佐助拖着鹿丸连轴加班着落实企划的每一处，而鸣人则面临着应接不暇的甲方要求，被强迫症似的纠改着图稿的细节和组成。好在后来佐助作为中介在其中周旋，初次独当一面的鸣人估计能被甲方折磨死。
鸣人坐在会议桌边上对着不知道第几版的设计稿抓耳挠腮。他之前的工作不是随心创作就是要求严格强硬，第一次面对多方面不同的弹性需求，让他感到十分的不适应。
这上面需要设计师的社会经验和交流技术，可惜鸣人是个初出茅庐的雏鸡，这两个技能点明显还没够等级点亮。他只能遵循自己的笨办法，靠数量来弥补经验上的差距，一次交上数个稿件供甲方选择，通过一次次筛选来获得最终的磨合方案。
正在鸣人对面工作的佐助停下了打字，他侧头越过电脑屏幕看向他的设计师——一如既往的疯狂专注，埋首于成堆的铅笔稿之中手笔不停，一头金发被他自己挠得杂毛乱翘，看着就颇有些可怜。
佐助握着鼠标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又再度被他稳住。
他不该再插手更多了。鸣人的路还很长，远远不止目前这些，他总是要自己去学会适应他的工作。
强迫自己将视线扯回，佐助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他在审阅关于举办首售展的方案，当看到关于橱窗布置的建议时，他停下了动作。
有人在文件中提出，橱窗的装饰物可以是公司同时推出的产品，比如小型摆设和挂件，如今这些东西深受女性的喜爱，在女性的购买力越发增长的现代，再贵也会有人愿意出钱，更何况还能推动非单身人士的购买欲。
佐助看着这段文字，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他想起他曾在鸣人家里看到过整整一个桌面的各种小型雕刻和泥塑，各个样式奇趣漂亮，让他当时忍不住好好观察了一番。
“鸣人，”佐助开口，“你是不是对做小型立体设计感兴趣？”
鸣人茫然地从自己的修改思路中抬起头来，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仿佛看着妖怪一样看着佐助：“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的草图里看到了。”佐助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明明扔掉了！”鸣人一脸惊恐。
“你以为这段时间谁帮你收拾的会议室的？”佐助说罢从地上捡起一个鸣人刚刚扔在地上的废稿团。
鸣人知道自己有一专心就乱扔稿纸的恶习，他憋得满脸通红，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我这里有做手表同系小型物件的意愿，”佐助结束了调侃，直入主题，“你，要不要参与？”
“你说真的？！”鸣人一下子扑向了桌子。若不是中间还隔着这样一个会议桌，佐助相信鸣人能拎上自己的领子。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鸣人对佐助僵硬地笑了笑，把自己过界的身体又塞回办公椅中。他的手在办公桌上胡乱地抓了一通，终于让他抓到了一根铅笔，那细细的笔杆宛如定海神针，让鸣人瞬间就恢复了镇定。
佐助没想到鸣人那么激动，一时间没能接上话。他思索着怎样的说辞能缓解一下方才的尴尬，耳边传来突兀的“哒哒”声。
佐助抬头看去，那是鸣人的手在抖。
无法抑制的无意识的抖，带着手中的铅笔遏制不住地敲击着桌面。
对方根本没能冷静，那副镇定的样子根本就是一层纸糊的皮。
他一直知道鸣人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但没能预料到这个提议会让对方这般失态。
佐助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词汇和语调：“要做么？”
“要！”鸣人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一刻鸣人的眼中仿佛有烟花炸开，那七彩颜色将对方澄蓝色的眼眸渲染得绚丽夺目。
这个眼神佐助在熟悉不过，曾经的鸣人的眼睛就总是这般的好看，每每被对方这样直视着，心里就忍不住感叹……然后妥协。
大约是美色误人，以至于向来多思多虑的佐助竟然没能预料到，他的这个决定招来的是怎样鸡飞狗跳的日子。
大抵是在牢不可破的情谊，也顶不过你是甲方我是乙方。
直接作为甲方乙方碰撞的两人几乎次次都是在吵架中度过稿件讨论会议。鸣人第一次直面到佐助堪称神经的完美主义，佐助也是第一次直撞鸣人对物件设计的执着。
后果堪称惨烈。
“我说了这样不行。”佐助抱胸靠桌而立，他刚刚将鸣人的稿子扔回到了鸣人的面前。
“这里的弧度是必要的，它主导了整个设计的平衡！”鸣人与佐助相对而立，远远指着手稿反驳。
“但是它不符合量产要求。”佐助甩出甲方的反馈，指着其中一条建议，“你的设计对材料和建模要求太高，特别是那个弧度，做出来的成品我看过，根本不能达到预期效果。”
“这是你们应该解决的问题。”鸣人看都不看一眼，“别拿商业那一套来反驳，我已经听够了这个借口。”
“这不是反驳，是事实。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它具体化、量产化。”佐助撑住桌面，“不能达到要求的设计都是不合格的。”
“当初是你对它十分看好，现在却说不合格？”鸣人被这三个字激起满脸的愤怒，“我以为你比起那些善变的主管大叔们至少对作品多一点尊重。”
“我没有反悔我的决定，你不要歪解我的意思。”佐助蹙起眉头，“我只是想让它变得更加符合需求，最终能够出产。”
“我已经让它按照你们的意思更改了！好几次！”鸣人喊道，“是你们始终都不满意！”
“因为它至今都没能全部达标。”佐助指着建议书，每一条都有他用红笔写下的批注，“请你仔细阅读反馈书好吗？这些都是必要条件。”
“不要给我扯什么必要条件！这个设计我亲手泥塑过，不能生产是你们的问题！”鸣人一点都不买账，他摔开反馈书，厚厚的文件掉出会议桌在地上砸出砰得一声响。
“漩涡鸣人，我不想就手工制作和工厂生产的区别和你一再阐述。”佐助一巴掌拍向桌面，他一直尽可能地单方面维持着两人间的那点平和，但现在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这个已经是商量下来的最小变动了，请你尊重一下他人的意见！”
“这不是什么最小的变动，你不懂这个弧度多么关键！他的更改能够破坏整个设计的美感！”鸣人觉得对方的艺术细胞简直无可理喻，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就是说不明白，“你他妈尊重我的意见了吗？！”
会议瞬间安静了下来。
佐助靠在会议桌上，没有回话，紧抿的嘴角刻下硬质的线条，显示着他的强硬。
鸣人靠在另一边的墙上，眼角因为气血上扬红得像哭过。他偏头看向窗外，固执地不肯回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十分默契地用无声相互对抗着，既不对话也不对视，整个房间的气压一低再低仿佛爆炸前夕。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
嘛……风水轮流转
上一章是鸣人被美色吸引，这一章就是二少被美色误人╮(╯_╰)╭